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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菩清薩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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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菩清薩(下)

沈琛抽到的卡是孤兒。

但按照這個本各個人物的精神狀態,他覺得抽到哪個演起來都沒有難度,哪怕是姐姐和老母親。

小菩薩像,沈琛摸到後就攥在身上一整期。

一會左手摸,一會右手摸,一會左右手摸摸,一會放進口袋裏。

第二次線索搜集時,他還到“案發現場”偷了點血,給小菩薩的裂痕抹上。正式推理時放上桌,點睛之筆。

這個故事大致是:

母親為了救重病的兒子,把女兒嫁給村首富換錢。

鄉醫是這小村裏最德高望重的醫生,不僅能治人病,還能治鬼神。

母親就信了他的邪和邪神,不僅在主屋裏擺滿神像,小兒子的房間也滿是掛畫、小塑像,神水、神符。

孩子說害怕,晚上嚇得睡不著,想要撤掉。

母親不。

堪堪成年的姐姐,早就和守夜人好上了,聽說自己要被迫嫁人,急忙忙密謀私奔。

孤兒在醫生死掉的當天,摸進他屋裏偷錢——他經常去偷錢。那天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平凡的偷錢一天。

醫生死掉的前幾天,村首富發現他和自己的走狗啐自己的壞話。

自己準備要進城去發展,他們就巴望著自己快滾,這樣村子就是他們天下了,點頭哈腰那麽多年,終於可以硬氣起來了。

醉鬼和鄉醫有仇,他的父親就死於鄉醫的神水。

他屢屢要討回公道,可沒人相信,因為鄉醫背後是村首富,連村長都站在他這一邊。

他變得更加愛喝酒,更加瘋癲,沒有錢,就偷酒喝。

而村長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。

在將近日出的清晨,他本是趕到他屋裏談自己的病情,卻發現了屍體,立刻封鎖了村子。

也就是綜藝第一期的開頭。

死亡當天一早,鄉醫當天到母親家去,又賣邪神的新法器,他編得天衣無縫,她肯定會信。

離開老屋後他在附近小林撞見了密謀出逃小情侶。

這哪行?到手的錢要飛了嗎!

他威脅倆人,如果敢跑,那他們的親人一個都不要好過了,而且他會告訴村首富,他會讓人封鎖村子!一個都跑不掉!

鄉醫再看完幾個診,日落之前就回家去了。

孤兒一直在他家附近打轉,天亮時不好行動本想等太陽落山了再動手,就像往常一樣,沒想到鄉醫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。

沒辦法,只好繼續等到夜深了。

這個家夥睡的很熟,鼾聲很大,每次都能把自己行動的聲音蓋住。

真相大致是:

孤兒摸完錢,頂著夜色離開,剛出門就看到遠處有人影。

他嚇一跳,趕緊跑,也沒註意那是啥人。

來人是守夜人,他看到有人影,也慌,立刻跑了,打算下次再動手。

兩人都沒看到稍後趕到戰場的醉鬼。

醉鬼這幾天偷不到酒,被驅趕和打罵,短暫恢覆了些清醒,回到了慘淡的現實。

男子漢大丈夫應該硬氣起來!有仇就報!

他就地取材,給鄉醫灌下去世水——農藥,又紮了幾刀,帶走了一部分財物。

那個時代還不甚發達,醉鬼來不及雇車馬逃出村子,村長就封堵了唯一一條進城的道。

醉鬼認定真兇後,村首富做了唯一一回人事。

他覺得鄉醫罪該萬死,醉鬼事出有因,便向村長說情,用無期替了死刑。然後他轉頭準備結婚,發現姐姐和守夜人早就走就跑了。

進城後的姐姐沒多久就找到了更好的醫療資源,多病纏身的弟弟並非沒有希望。

大致如此。

二階段的線索不多,全都指向醉鬼,沈琛也看出來了。

但他不滿滿足僅僅如此。

他覺得偏題了,還丟了一些伏筆。

所以,在推理環節,神裹出來了華麗腳布。

兇手是也只能是“那個人”。

神的裹腳布有三個重點:

①劇本道具裏關於“凈心正觀菩薩”的故事。

②劇本臺詞鄉醫和走狗罵首富時有一句“滾了好啊,滾了好啊”,“現在再也不用借那個破神像忽悠他了”。

③以及鄉醫撞破情侶的密謀時,姐姐怒斥鄉醫的神明騙局,鄉醫陰笑,低聲說:

“那又如何,既然你都知道是假的,這因果報應,也報應不到我身上咯”。

首富的線人聽到了②並如實傳達。

其實首富心中早明了這場“騙局”,只是沒有辦法,他也怕死後的懲罰,也怕轉世的詛咒,甚至這小後半生……

母親也聽到了鄉醫和女兒的對話,當時她追出去,想詳細詢問新法器禁忌,她覺得他沒交代完全——這是神推理時腦補的部分。



因果循環,善惡有報。

我已思過錯,懇請除我身災禍,祝我心圓滿;

凈心正觀,凈心正觀,懇請記我悔愧與善行,佑我日日夜夜年年歲歲生生世世幸福平安。



孤兒看到遠處依稀來了個人,趕緊撒腿就跑。

好不容易偷到的錢,可不能被人搶走了,而且,那說不定是鬼呢!

守夜人心驚膽戰,借著夜色跑來,要把鄉醫滅口。

溜進屋,真要動手時卻又瑟縮了,怎麽敢殺人呢?殺了他豈不是就以全村人為敵了?自己真的能跑出去嗎?

他灰溜溜跑回去,給姐姐跪下磕頭,說要不我們一拍兩散,反正姐姐跟著村首富會有更好的生活,我配不上你雲雲。

姐姐不。

她已經忍了很久了,她刀都磨了好幾把,毒藥都備了好幾瓶。她趁天還沒亮提刀就去了。

姐姐繞到後門,借著樹翻進去,輕盈靈巧。

一段漂亮的潛行,門沒有合所以溜進屋去也沒發出聲音,她蓄好力——

發現鄉醫已經死了。

耶?怎麽回事?

不管怎麽說,先偷點錢再跑。明天晚上之前就出村去。

……

她並不知道除了她還有人想殺鄉醫。

狗子和醉鬼。

奉村首富的命令。

首富當時得知自己的狗成了鄉醫的狗後,震怒,狗子嚇得要殺同夥證道,說是著了鄉醫邪神的道,中了蠱術,中了毒,中了……鄉醫這人留不得!我去滅了他!

首富點頭,這鄉醫確實騙人厲害(才不是因為自己心術不正和愚笨)。

首富還找來清醒的醉鬼,決定好時日,二人一起動手,互相作人證。

所以那幾天醉鬼沒有去偷酒,謊稱偷不到酒,一直在磨刀霍霍,和狗子偷偷練習。

那麽是二人做的嗎?

神說並不是。

二人組還在殺人計劃籌備中,首富的人,肯定要穩妥計劃準備周全再動手,所以那天晚上他們並沒有行動。

是母親來到了鄉醫家門口。



小林旁她捧著剛用錢換來的蓮花法器,就聽到了——

“那又如何,既然你都知道是假的,這因果報應,也報應不到我身上咯”。

手中法器隱隱泛起紅火之光。

她聽得懂菩薩不成文字的傳訊。凈心正觀在哀嘆不敬的叛徒。

菩薩早就預料到了重要信徒的背叛,特地安排機緣在塵世與她相遇。她要奉凈心正觀的意志,懲罰所有叛變不潔者,他們會提前進入輪回,又在下一世償還此世罪。

菩薩是貨真價實的。

她曾經也懷疑過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,直到親自感受到了神跡。要不是患病的兒子,她未必能遇上這掌管疾病生死報業的至高菩薩。

她永遠溫柔地垂眸看她,賜予她從未有過的明靜和明凈。

她照著鄉醫給的古籍,一個一個識字,流利地誦出祈禱,凈水浸染心頭汙跡。

浸染了三十多歲的老骨頭,緩釋了她的腰疼和心悸。

白凈的凈心正觀垂眼看她,慈悲懷柔,她不讓她沾染一絲汙泥,她每日勞作回來都為細細擦拭一遍。



如今那位曾經的信徒(鄉醫)竟然公然否認神明的真實性。

真是無知可笑。

凈心正觀告訴她,因為他貪婪墮落違背了修行教義,神不再為他顯靈,他便開始怨聲載道,更進一步——傳播惡言,肆意抹黑……

“凈心正觀,正傳在我。”

母親平靜道。

她毒死了他家的看門狗,又為他灌下悔罪之水。

“這是菩薩賜你的悔罪之水,你已在償罪,她會記下你的悔過。”

“你還要在死後的世界償還罪孽,還要在下一世重返人間償還罪孽。若是不好好把握機會償還罪孽,若是掙紮嫉恨,那便生生世世償還罪孽。不止不休,生生世世。”



鄉醫從未提防過這個愚蠢的女人,她跟其他愚蠢的女人沒什麽兩樣。

不像男人,說不定還會跟他撕鬥。他已經做好準備了,如果真要有人和他鬥,他要叫他們斷子絕孫!

他眼觀六路,耳聽八方,絕不可能有人偷襲到他!

那麽多病人的死,也不能怪他呀,他已經努力過了,那些無藥可救的人他也只能進行安撫,心情好說不定能活更久呢!

他已經為將死之人續了那老久的命,不應該很偉大嗎?

這本土變異的凈心正觀菩薩。

那百年前步行傳教的僧侶,翻越山林帶去教義也是勇氣可嘉。

這窮鄉僻壤的刁民,輕輕松松聽錯了話。待僧侶一行走後,他們胡亂解讀,各立山頭,最終它還是淪為了劃分勢力的工具。

這是一百年前它被禁止的無聊原因。



“停停停!小琛!你你你,這……”

姐姐卡提醒他發言超時了。

醉鬼卡看到孤兒卡把大家帶溝裏,樂得喜不形於色,抹抹眼淚。

“好感人好感人。”

母親卡哭笑不得,表示:別投我,根本沒有那麽多亂七八糟的。

“我真的只是一心一意希望兒子能好起來,案發當晚也在屋裏誦經祈禱。”

孤兒卡喝了兩口讚助飲料。

“你的祈禱是為了讓他在死後的世界和來世重返人間時,過上更好的生活。你知道他早就沒希望了。”

“而你作為神的代言人,課業早已不在此間,你肩負重任,要在死後成為凈心正觀的至高傳承者。”

弟弟卡就坐在他旁邊,哢吧哢吧吃讚助零食。他剛剛是有思路的,沈琛這麽一說他突然卡住了。

孤兒卡又喝一口讚助飲料:

“母親不愛任何孩子,大家能看出來一些些嗎?”

“長達數年的疾病消耗幹凈了她為數不多的愛,久病床前無慈母,如果不是凈心正觀……”

還有弟弟和村長的故事還沒編呢,他此刻正要補充。

但他說得太多了,現在該輪到別人發言了。

弟弟卡打斷他,決定自己的故事自己說,不要被別人說了去。

此後的四期,沈琛照舊發揮,不內斂不作精,繼續編過度解讀的推理故事,試圖說服嘉賓和觀眾們。

“天吶他還是那麽努力,明明知道最後可能是錯的。”

“這怎麽不算一種自信呢。”

“大媽是不是每次都和真兇密謀好了,要幫人家洗脫罪責。”

“這一期跟著他投了,請神力祝福我好嗎?”

……

小琛怎麽看這波節奏?

節目裏有放松環節,大家坐著讚助家具,一邊吃喝讚助食物,一邊互相試探各種問題。

沈琛保守地說:“我覺得我和節目組都有道理。”

“那你會不甘心嗎?每次都用力過猛。”

“不會啊,游戲而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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